一段时间以来,许多人都在关注流行音乐存在的问题。当流行音乐出现平庸、肤浅倾向,寻觅精品逐渐成为奢侈,商业炒作成为造就歌手的唯一方法时,人们想起了曾经一度辉煌的校园音乐,想起了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音乐才子:罗大佑、谭建长、李宗盛、童安格、高晓松,想起了《闪亮的日子》、《光阴的故事》……
曾经令人眩目的校园音乐史,如今还在演绎着续篇吗?
现在,音乐在大学里仍然备受关注,音乐社团仍然是校园里最常见的学生自组团体,北京、上海、武汉、湖南等省市的大学中活跃着学生音乐社团,还有一群游离于团体之外的“自由创作人”。作为一种艺术形式,音乐比其他艺术种类更受大学生青睐,正如清华大学一位学生所说:“我们喜欢所有可以表达自己的艺术形式,音乐离我们最近。”
大学里的音乐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两种。一种着力于推广古典音乐,如清华大学、中国人民大学等学校的爱乐者协会。他们常邀请专业团体到学校演出,还组织音乐知识讲座和欣赏会,由于得到学校支持,在学校里影响较大,很多学生从这些活动开始接触、了解、欣赏严肃艺术。一种由于受吉它和前卫音乐的影响较大,更关注现代音乐。如北京大学的校园音乐爱好者协会曾开办吉它培训;北京工业大学的PMC音乐社团经常组织新音乐声像资料的欣赏,其前任社长里文浩还独立创办了首都唯一的高校音乐杂志———《可能》。他们不满足于依靠媒体与商业运作而形成的音乐潮流,很多人在进行音乐创作,希望找到更能表达自己感受的音乐。
几年前,校园民谣为唱片界注入了清新的活力,在人们心中成了校园音乐的标志。其实各种形式的创作,如民谣式、新音乐式、乐队式的音乐在校园里都很活跃。但学生以学习为重,除个别想进演艺圈的人外,有这方面才华的学生,多像写首小诗一样,朋友知道就可以。中国人民大学的刘桦说:“这是给自己写的,没必要拿出来。没有邀请也从没想过要展示什么。”正因为这种心态,他们创作时只因为有了冲动,而不会考虑是否会流行,只要表达自己,只求尽兴就好。
创作上的自我封闭保证了校园音乐的纯洁,但封闭也使得校园音乐的主题跳不出自我意识、花前月下的小圈子。自我欣赏的创作,缺乏广泛的交流,将注定校园音乐人无法摆脱狭隘的眼界,闭门造车的做法也只会使得音乐走入贫瘠,优秀的作品又从何诞生?北京文艺台校园节目的主持人张宇程说:“大学生是青年群体的精华,本应是文化的领潮人。现在却只有技能的演习,没有文化自主的醒悟。这种情况在1995年达到高峰后,有所好转,只是还未形成规模,水平也不高。”北京海淀走读大学的梦境音乐天堂社团,一直试图将各校音乐者联合起来,以引起社会关注,社长邹凯朋说:“引起关注不是为了挣钱,只为让唱片界知道大学生喜欢什么音乐,不要再这么沉闷。”天星音像公司曾与梦境音乐天堂合作,在去年举办了一次名为“在路上”的高校音乐展示活动,副总经理李辉先生说:“唱片公司近几年受到市场挺大打击,难找到适合市场的东西。有时过于商业化,把很多真实的东西扔掉了。看过展示会,大家挺有感触的,校园音乐里很多很真的东西,挺干净、挺纯洁,给唱片公司提供了挺好的想法。虽然音乐不够完整,但他们投入的情感却是很好的。希望第二届展示会能在今年的秋天举办。”李辉先生也谈了从这次展演活动中反映出来的问题:“现在的校园音乐创作比较幼稚,不成熟。个别乐队,从素养、结构、技能上都还没达到一定水平,却已开始拿乐队的架子,表现出来很狂妄,很浮躁。”
与职业音乐人不同,大学生搞音乐要轻松得多。在音乐中他们不考虑饭碗,不理会名誉,他们有很多其他技能可以生存。对今后是否做个职业乐手,北京大学的熊育竹说出了自己的感受:“跟学习不冲突时我会弹琴,做不做职业乐手无所谓。但如果做职业就会把这当成任务,倒不如把它当个爱好,总惦着它,想着它。”李辉先生说:“像大学生这样高素质的人搞音乐是最好的。现在有个别校园乐队太依赖音乐,这样可能会走弯路。职业歌手除音乐外,要应酬很多东西,难有时间去思考,创作型歌手成名后,很难再有佳作,就因他们的生活已不再真实。所以特别希望能与校园交流,获得灵感。希望学生们能冷静对待音乐,保持业余玩音乐,另有主业的心态,这样面对音乐才可能有独特的角度。”
大学生敢于将自己并不成熟的想法付诸实践,尽管有许多的缺陷,却的确为社会提供了鲜活的血液。但在与社会互动关系日益密切的今天,已不再是象牙塔的大学。提起校园,人们想到的不再是白壁青瓦前的纵横捭阖,风起云涌时的放歌长吟,绿荫环绕下的海誓山盟。整个社会的发展,使得对文化与艺术的追求让位于对生存能力的培养。清华大学的校园歌手李剑和缪结说:“择业时,人家看重的是成绩单,校园歌手不能成为特长,更不能成为优势。但校园里永远有人不为名利,只为自己喜欢而唱歌。所以,校园歌曲不会衰退。”李辉也说:“现在社会发展有个小误区,都认为挣钱是最重要的,这影响了在校读书的学生。这种短期利益行为随着市场经济的成熟会被淘汰。现在国内很多公司面临人才困境,缺少文化素质高的创造型人才。公司是要回过头来支持学校,让学生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得到更多锻炼的。”
有一些歌手如此说:人们现在已能从容置身市场,坦然畅谈金钱,对于文化似乎疏远了很多。对于我们来说,目前尚在充实自己,要从整个社会的进步来为自己定位,才能与社会同进步。也只有这样,才能使学校仍然成为输送社会所需人才的摇篮。